深藏的罪恶第一百二十四章 守候



房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。

其飞奔的速度堪比逃命,吓得过路司机心惊不已,末了,就连巡警也尾随而来,但这辆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。

开车的保镖,驾驶技术十分了得,左闪又躲,警车连个边都没粘上,就被他甩得无影无踪。

外面的情况惊险,车内的气氛更是压抑。

连羽身上里了条被子,脸色惨白一片,她闭着眼睛,静静的躺在车座上,身边的两个男人,满脸焦虑的盯着她。

小。女。孩很疼,她紧皱着眉头,颤巍巍的挑开眼皮。

先是看了看哥哥,又将目光移向薛进,最后仍回过神来,开口对连俊说道:「哥,别,别打架。」

连俊一颗心就像被什么捏住,痛得无法呼吸,他看了眼薛进点了点头。

「小羽,你别说话,我不会跟他动手的。」

连俊出声安慰道,同时握住女孩的大手,稍稍用了力。

连羽虚弱的笑了笑,复又看向薛进。

一双美目,带着莫名的情绪,泛着粼粼水光──这一刻,连羽想起了过往,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。

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,心里不安而坦荡。

现在她想不起薛进的坏处,满脑子都是薛进的好:叔叔帮他补习功课,给她零花钱,住好的房子──唯独回避的是男人的欺骗和床上那点事。

「叔……叔……你也不要……找哥哥的麻烦……他,他是好人。」

连羽觉得自己有权利这么说,毕竟她和薛进的关系不一般。

到了这个时候,她的话应该会有点用──因为她们那么亲密过。

薛进眉头拧得如小山,一张脸阴沈似水,眼中一片死寂:他怕了,也后悔了,他担心连羽──小。女。孩一副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。

「嗯,你放心。」

薛进扯了扯嘴角,笑得无比苦涩。

「还有……还有你也不要再做坏事……」

眼泪从女孩眼角婆娑而下,迅速滑落到耳际,接着没入发中。

薛进第一次检讨自己的过错:他强占了连羽该是不该?

当一个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时,一切的爱恨情仇,都显得那么渺小,薛进此刻,只希望连羽能够健康。

「小羽,是,是我对不起你,你要快些好起来,我会好好补偿你。」

薛进眼角泛红,眼睛里闪着水光。

此时薛进愿意放弃自己所有一切,跟连羽结婚,给他一辈子的承诺。

小。女。孩虚弱的摇了摇头,呼吸开始沈重起来,一张美丽的小脸皱作一团,眼睛微微闭合起来,似乎是要睡过去。

「小羽……别睡,就要到了,忍忍啊,再忍忍。」

薛进瞪大了眼睛,有些粗鲁的摇着小。女。孩细瘦的肩膀。

「小羽,小羽……」

连俊也慌了神,大声的叫嚷着。

连羽隐约听到两人焦急的呼唤,她很想挑起眼皮,但小腹太疼了,疼得她几乎昏迷,她知道自己不能睡,但她无力跟黑暗抗衡──睡吧,睡就不疼了。

车内叫声不断,车外医院的大门,近在眼前。

这家医院位列三甲,平时病患很多。

陈林接到连俊的电话后,急忙找了关系:此时急诊室内的医生,整装候命,只等着病人到来。

连羽嘴里插着氧气,由几个护士一路飞奔,送入了手术室。

「先生,你们不能进去,请在这里耐心等待。」

护士拦住,还要前行的两个男人,而后转身进了内室。

医院的空气中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,手术重地的卫生,更是马虎不得,所以这块的气味尤其刺鼻。

薛进不适应的打了个喷嚏,连俊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。

此时薛进的电话响了起来,他本不想接,但那扰人的声音响个不停,弄的连俊频频用目光戳刺他。

「喂──」薛进语气不太好。

丁步挑了挑眉,知道他是情绪不高。

「是我,在哪呢?」

薛进早晨跟白思思说他约了丁步不假,此刻对方打来电话,是想确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──昨天两人谈得有些笼统。

「在医院。」

丁步微怔,急忙关切道:「怎么?谁生病了?」

薛进长出一口气,没有正面回答他:「我现在说话不方便,你等我电话吧,有什么事呆会再说。」

丁步也是个知进退的人:「嗯,好的,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」

「一定,嗯。」

薛进寒暄完,便挂了电话,将手伸进口袋,摸出一颗烟来,动作熟练的叼在嘴边。

「这里不让抽烟。」

连俊本不想跟他说话,此刻不得已出声制止。

薛进挑了挑眼皮,将烟收了回去。

手术室外有两排长椅,是为病人家属准备的──手术时间不定,如果过长的话,病人家属身体会吃不消。

尽管如此,两人对长椅都视而不见,不约而同的在走廊处徘徊。

不一会儿,连俊的手机悄然响起,他看了一眼,毫不避讳的接了起来。

「怎么样了?」

陈林坐在车里,正往医院赶。

「刚进手术室,现在还没有消息。」

连俊有气无力的说道:「你在哪?」

「我在路上,等会过去,你不要着急,等我到了再说好吗?」

连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,陈林也不能坐视不理。

连俊是他的情人,他对连羽的关心,多出于爱屋及乌。

「好,我等你。」

收线后,连俊的情绪并没好多少,仍是心乱如麻的不停看向手术室紧闭的房门。

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,两人的脚步也越来越纷乱。

连俊对薛进坚硬的皮鞋踏在瓷砖地面的声音,越来越敏感,末了终于有些忍不住了,他回头看向薛进。

「你还在这干什么?」

好似此刻,他才觉出对方的多余。

薛进扭头撇了他一眼,双目阴沈着,也不言语,继续走自己的『四方步』。

连俊见他不吱声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「你能不能安静一点,我快被你吵死了。」

连俊提高了音量。

「该安静的是!」

薛进丝毫不示弱,目光不善的回瞪他,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,十分浓烈。

也不知是谁先动得手,总之两人纠缠在了一起。

薛进本是行伍出身,虽然多年没习武,但健身房没少去,连俊本就比他矮,体力又不占优势,所以一直处在下风。

但薛进手上还算有分寸,他记得连羽的话,不找连俊的麻烦,可不知怎么的,还是跟对方动了手。

而连俊呢,丝毫不手软,但尽管如此,他的身手连三脚猫都不如。

「你够了吧?」

薛进将对方反身擒住,死死的抓住他的双手,迫使连俊动弹不得,但那一双眼睛,却仍是桀骜不训。

似乎薛进只要放手,对方随时会反扑。

连俊虽然表面没伤,但左肋骨被薛进敲了一下,此时还隐隐作痛,而薛进为什么下次狠手呢?

看他那张俊脸就知道了──5CM的一道抓痕,深是不深,但也见血。

连俊打不到薛进,便使了阴招,趁他不备,给他来了一爪,也算薛进反应快,否则这一抓下去,指不定落了疤。

俗话说打人不打脸,薛进一个大男人,怎么能吃这暗亏,所以不轻不重给他在肋骨上来了一下,以示惩罚。

──此时,手术室的门开了,两人微怔。

从里面走出个小护士,面色不善的瞪着他们,口中斥责道:「你们怎么回事?没看到肃静两个字吗?」

薛进率先松了手,连俊跟着低下头,脸色微恙。

「有没有素质啊?手术室里,都能听到你们劈里啪啦的在打架,要打回去打,别呆在这,影响我们抢救病人。」

甩下这些话,小护士头也不回返回内室。

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,面带愧色,但目光相撞之时,又不肯示弱的,将头撇了过去。

仇家始终是仇家,见了面就要分外眼红,更何况,刚刚又发生了不愉快。

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连俊一抬头,便看到陈林来了。

他连忙跑过去,一脸脆弱的表情:「哥……」

如果不是身边人太多,连俊也许会趴在陈林的肩膀上,哭诉也说不定──妹妹出事,他太过悲伤。

如今小羽生死未卜,他几乎去掉了半条命,他需要安慰,而此时,在他身边支撑的,只有陈林。

连俊很脆弱,先前陈林笑闹戏称自己是娘们,他还不服,现在看来,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不太好。

青年喜欢斤斤计较,原本开饭店时,地痞欺辱他,就十分难堪,后来薛进对兄妹俩的迫害,更令他心存芥蒂,如今尤为要命的是妹妹的安危。

说穿了,连俊不担事,这样的人适合安逸的生活,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。

成大事者,要心怀天下事,容人所不能容,想人所不及想,处处精道,方能驾驭东来之紫气,大富大贵。

陈林拍了拍连俊僵直的脊背,柔声安慰道:「别难过,事情没那么糟糕,小羽会好的,我请的都是专家权威,小羽会好的。」

陈林看到薛进时,有些吃惊,连俊在电话里并没提妹妹受伤的原因,但既然与青年水火不容的薛进在,那么他应该也在事发现场。

走近了几步,又见薛进脸上带伤,又是新伤,心中不禁莞尔。

他转过头来,看了看连俊,那小子仍很难过,没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,陈林微微一笑,上前握住薛进的大手。

「你好!」

薛进知道两人之间的暧昧,本不清楚,陈林对自己是何态度,所以没敢贸然上去打招呼,可眼下,既然对方主动了,那么自己也要和气。

「陈林,我们好久不见。」

薛进友好道。

「嗯,年前的时候见过一次,后来一直没时间约你,看哪天有空,一起喝喝茶,怎么样?」

陈林甚是热情。

「好说。」

薛进微笑着点点头。

一旁的连俊眼睛几乎喷出火来,他本想陈林来了,帮自己出口气,可现在呢?

气得他恨不能将这两个家伙一同踹到南海去。

连俊冷哼了一声,别扭的坐在久久闲置的椅子上。

陈林对他的气恼,不加理会,他心里清楚薛进的价值,那就是财神爷──建设厅内部,都在疯传,下任厅长非薛进莫属。

陈家的生意很大,大哥没少同薛进打交道,如果对方荣升,那么陈家借力处,将只多不少,所以在商言商,陈林虽然跟薛进没有什么正面接触,但也知道敬他几分,至于对方跟连俊的恩怨?

陈林记得大哥的话,不想再插手。

手术室外的气氛很紧张,并不是谈话的地方,自己又惹了连俊不快,所以陈林不想多呆,推说自己有事儿,便出去了。

临别时,对薛进仍十分礼遇,积极的表明自己的立场。

薛进接收到他的示好,不冷不热的应承着,这样的情景,大家熟于应付,心照不宣地知道对方的猫腻。

待陈林走后,手术室的急救灯依然亮着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薛进终于走累了,他在连俊的对面刚一落座,对方便匆匆起身,转而接替他在走廊『巡逻』。

薛进也懒得跟他计较,后脑贴在冰凉的墙壁上,斜着眼睛看着不远处亮着的灯。

这都几个小时了?想着他低头看了看手表,心跳得似乎更快了:刚刚两个小时,其实每多一秒钟,对于他们都是煎熬。

忽而眼前灯束变幻了几下,周围暗了许多,薛进以为自己眼花了,但连俊冲向门口的脚步声惊醒了他──他一边从椅子上站起,一边揉了揉眼睛,定睛一瞧上面的手术灯,果然熄灭了。